数字货币的支付、结算与清算：从 M0 出发的探讨

1.数字货币支付

目前电子支付行为分类分为两大类，一类是转账，一类是收单。两种行为都有一个或多个中心化机构。收单是根据供需双方的订单来处理支付，而转账是出让人定制的订单。转账是由账户持有人发起，由中心化机构处理的支付。目前转账分为单边确认和双边确认。单边确认是银行账户之间常见的转账形式，收款人不能拒绝收款。双边确认是指付款人转账后，等待收款人确认。比如微信的转账服务，收款人超过24小时没有确认收款，款项会退回到付款人的账户。但如果是M0，其实就只有一种支付处理，就是收款和付款。转账是收款和付款之间的衍生行为。M0的所有权由持有和所有权决定。比如你借给朋友1万元现金，朋友收到1万元现金的时候，就获得了所有权。你无法通过债权证明这1万元的所有权，因为债权的所有权和现金的所有权是两码事。数字货币就是M0，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数字货币就只有支付和收款，没有电子支付中的转账和收款两种形式？但实际上，数字货币有转账和收款两种形式。数字货币的形态是“加密串”，和传统的M0即现金的形态完全不一样。现金的支付行为只有支付和收款，虽然发行是中心化的，但是没有一个中心化的机构来处理支付和收款。数字货币是“加密串”，可以由中心化的机构来处理，也可以不由中心化的机构来处理。

央行人士表示，数字货币在主动（电力）环境下支持双离线（无网络）支付，与现金的支付收款行为一致，即支付收款双方可以不依赖任何中心化机构进行转账或支付。那么，是否可以说数字货币同样不具备收款行为呢？虽然数字货币沿袭了现金的支付形态，但由于形态上与现金不同，数字货币既可以像现金一样进行支付收款，也可以像电子支付一样实现转账收款，但这种转账收款与电子支付呈现的转账收款不同。数字货币的转账并不局限于离不开电子支付的银行账户或支付账户，数字货币在设计之初就考虑了与银行账户或支付账户的松耦合、弱关联，即“包括但不限于”，从而可以像现金一样实现点对点的分布式支付。除了对电源和设备或媒介的依赖外，收款环境不依赖中心节点，自然不存在中心节点被攻击、并发限制等中心化问题。由于数字货币的数字化特性，数字货币收款呈现出与现金不同的特点。现金收款的交互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人与人的交互，也就是常见的“现金换现金”，一种是人机交互，各种专业设备收现金、找零，比如ATM、自动售货机等。

数字货币的收单设备更像是一台电子收银机，只不过这个电子收银机可以由收单机构或普通企业部署，也是“包括但不限于”的，商户也可以自行搭建数字货币收银机。收单端和收单端的“包括但不限于”其他企业给了大量科技公司无限的想象空间。更令人信服的是，最早数字货币试点的七家公司中，除了四大银行外，还有三大运营商等非金融企业。数字货币“加密串”的传递必须通过技术处理来完成，如果说现金还能由普通企业处理，数字货币则必须依靠主动环境下的人机交互才能完成。因此，无论是离线收银机还是在线收银机，都需要技术的加持才能搭建。

2. 数字货币结算

如果一定要讲现金支付中的结算，现金是支付与结算的合一，支付就是结算。电子支付中，支付和结算是两笔交易，就算是实时结算，两笔交易的效率也是一样的。所以现金支付没有所谓的结算。既然现金支付没有结算，那么电子支付肯定有结算。数字货币支付有结算吗？数字货币的形态是“加密串”，是现金的数字形态，应该跟现金是一样的，支付就是结算，支付是“加密串”的转移，结算是完成权属确认，否则就没有实现支付。

电子支付是基于账户的资金转移，账户是资金确权的主体，我们没有办法证明另一个账户里的资金是属于我们的，只有通过法律裁定才能重新确认资金的所有权。“加密串”就是占有，就是所有权。账户包括但不限于银行、支付账户。比如我们使用运营商的数字货币钱包作为数字货币收单结算账户，使用某科技公司提供的数字货币收银机，在这个过程中，没有银行或者支付机构的参与。请问，通过哪个中心化的机构来完成支付结算？我认为，这个过程是没有中心化的机构的。数字货币账户和收单都是分布式的，账户和收单都可以是非金融企业服务。账户相当于我们日常生活中使用的钱包，可以是牛皮的，也可以是塑料的。收单收银机或者收银机就是我们常见的用来存放和清点现金的收银机，钱包和收银机的制造厂商可能不是银行或者支付机构。

我们也说了“包括但不限于”，如果钱包和收单服务是银行或者支付机构提供的，是不是就意味着有结算环节呢？目前银行的收单可能还是有结算环节的，银行为商户提供数字货币收单服务，为商户开立数字货币账户，用户持有数字货币购买商品并支付，银行收到“加密串”，在商户的数字货币账户里结算。看似结算环节还存在，其实是试点阶段，试点银行为了控制试点的范围和场景，可能已经实现了中心节点控制，类似于试点银行为商户收款，然后跟商户结算，这个结算环节是人为制造的，并不是数字货币支付的必要环节。也有可能试点银行没有制造这个结算环节，用户的数字货币直接打到商户的数字货币账户里，在这个过程中，试点银行只是起到了钱包或者账户服务的作用，并不是电子支付的中心化机构。我们用上面两章来阐述一下我最后的观点，就是数字货币有支付没有结算，如果有结算环节也是银行与支付机构设置的，因为现金只有支付和收款，支付就是结算。

3. 数字货币的清算

如果说数字货币的支付结算容易给我们带来麻烦，那么数字货币的结算就很容易让我们理解了。我先解释一下我的观点，那就是数字货币没有结算，原因就在于没有现金的结算。数字货币的形态是“加密串”，账户不只限于银行和支付机构，没有传统的账户和卡BIN。没有账户和卡BIN，里面自然就没有卡组织，因为属性是现金，自然也就没有清算机构。或许你会问，如果工行、农行的用户用自己的钱包来完成数字货币支付，这种跨机构的收购，没有清算，如何完成结算？那我反过来问，为什么不同的用户持有从工行、农行提现的现金进行支付，商户还要依赖清算机构才能收到这些现金呢？我们必须彻底摆脱电子支付“支付、结算、清算”的固有思维，把“加密串”理解为我们持有的现金，用现金的支付特点和流程来类比电子支付的“支付、结算、清算”，从而理解数字货币支付不存在清算环节的事实。

在电子支付流程中，在跨机构的情况下，一般是先付款，再清算，最后结算，最后对账。当然，也有先付款，再结算，最后结算，最后对账的情况。这是因为电子支付依赖账户。我在《支付革命》中曾讲过电子支付“无账户不支付”的观点。由于银行或支付账户的垂直发行特性，支付、结算、清算不可能一致，存在优先顺序。我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工行和农行用户之间的一笔转账，涉及工行和农行用户的账户、工行和农行待清算的账户、工行和农行在人民银行开立的待清算账户。以上三点基本明确了我的观点，即在数字货币支付中，结算不是必经环节，清算根本不存在。

数字货币的商业机会

支付、结算、清算服务都属于监管较为严格、必须取得高门槛的行政许可的领域，为此很多企业无法进入这个领域。数字货币打通了银行与支付机构账户之间的连接，也在一定程度上打开了数字货币服务市场，所有与数字货币相关的服务都需要通过科技服务来实现，这给了无数科技公司机会。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数字货币的支付是无形的，收款方的“即签即收”设备或软件服务将成为新的市场需求。银行账户是金融基础设施，而这个基础设施极其昂贵，正是因为我国银行账户和通讯基础设施的完善，以及社会环境下智能终端的普及，才使得移动支付兴起。

支付与账户的紧密耦合也带来了很多问题，比如账户服务覆盖、中心化服务机构故障导致大规模服务暂停等。由于银行账户基础设施成本高，经济发展相对落后，很多国家的银行账户普及率不超过40%。没有这个基础设施，移动支付的发展非常有限。举个例子，中东某国家最大的移动支付服务商每天处理的交易量是1.8万笔，还不及我国大部分聚合支付服务商每天的交易处理规模。我用这个例子来说明，如果移动支付的发展只能依赖账户、通讯、智能终端普及等昂贵的基础设施，其实在中国以外的很多国家是不切实际的。如果在发行数字货币时能规避这些基础设施的限制，移动支付发展的道路会更加宽广。我国的支付服务商通过国内的实践，充分积累数字货币移动支付服务的技术和经验，不仅可以在中国分享这个增量市场，在国际上的想象空间也是无限的。这真是一个难得的低门槛大市场，借用哈耶克的一句话，“金钱是人类发明的最伟大的自由工具之一”。

在现有社会中，只有货币为穷人提供了惊人的选择范围，这一范围比以前富人所能选择的要大得多。“数字货币是货币发明以来人们拥有的最伟大的自由工具之一。在现有社会中，数字货币为无数小企业提供了惊人的选择范围，这一范围比以前大企业所能选择的要大得多。”